见阿璇不语,袁代把声音放柔了些。

    他还颇孩子气地摇了摇她的手,笑道,“刚刚怎么不说一声便走了,害我和三儿寻了半晌!”

    阿璇冷眼瞧他,不仅惊讶于此人脸皮之厚,更惊讶于自己现下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同他讲话,“袁大侠一行宾主尽欢,因怕贸然打扰,我便先行退避开了。”

    袁代听罢,“哦”了一声,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阿璇垂下眼帘。

    身前两只交握的手,一黑一白、一大一小,怎么看怎么碍眼!

    可是,那人虽是一脸的漫不经心,他的眸子里却时不时就透出些精光,仿佛一只守在猎物旁的老虎,让她越发不敢掉以轻心。

    硬的不行,阿璇便换软的来。

    她勉力扯出一个笑来,“袁大侠,可否放开我的手,我的头发有些乱了呢!”

    袁代一怔。

    方才风过的时候,女郎鬓边几根细碎的发丝也被撩动起来,现下便散乱地贴在她的颊侧,有的甚至悄悄地伸进了面巾里,为她平添了几许勃勃的生气。

    袁代心中发痒,听她这么说,一伸手,便要替她整理。

    不想阿璇偏开头去,眼神却斜睨过来,目光落至袁代额前那缕不羁垂下的头发上,多了几分嫌弃,“你们男子哪懂这些?!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女郎眼波流转,神色亦嗔亦笑,姿态明媚得仿佛一束破云的天光。

    袁代被她惑得心神荡漾,他不自觉地便松开她的手,而后蹲在她的面前,嘴硬道,“阿璇可别小看男子。宣帝时,那号称‘五日京兆’的张敞,不还曾十年如一日的给他妻子画眉来着?!况,他画得眉比女子还妩媚,曾在长安风靡一时呢!”

    说着,他双手抱拳,互相掰了掰,爆出一串清脆的关节声响,“我是武人,力气更足,手腕更稳,以后无论是画眉也好,还是梳头也好,肯定做得都会比那张敞更好!”

    主人干劲十足,三儿也赶忙摇起尾巴,“汪”得一声,为他呐喊助威。

    这又是说给谁听呢?!

    阿璇心中冷笑。

    她作势“哼”地一声起身,随即一面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自己鬓边的头发,一面向前走出几步,回首道,“我看还是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袁大侠这是要与人拼杀去呢!”

    女郎的情态活泼自然,一时间,几乎要让他忘却了胸中的那些烦恼。

    刚好,又有一片花瓣飘落到她的头上,袁代步上前去,顺手就将那片花瓣拈取下来。

    “瞧!”他伸出掌心,眼落星子,就连两侧的酒靥也深邃了不少,“一片花瓣!”

    阿璇不由后退了一步。

    明明心里“砰砰”地跳得厉害,她却突地生出了一股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