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昭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想起自己忘记携带重要货品,于是不得不折回客栈将人打包带走。
两人结伴而行,走出十余里路,宁无虞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世家出身又因为身体虚弱,他哪里吃过这种苦?顿时怒火中烧,说不走了。
荀昭也不强迫他,大热天还穿着件貂皮大衣赶路确实不容易,她轻轻一跃,攀上一根横斜的葱茏枝桠,躺下闭目养神,反正她有的是时间,陪小少爷慢慢耗。
宁无虞感觉自己就像一拳头打进棉花里似的,愈发气闷,看着树上悠哉悠哉的荀昭恨得牙痒痒,自从遇到她后他就处处吃瘪,已经是他生平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磨磨蹭蹭走走停停,也幸好此方地界村镇相连,两人在太阳落山前总算赶到另一座小镇,不至于夜宿荒郊野岭。
然而——
荀昭散漫地摊开手:“我没带钱。”
言外之意便是到了镇上也住不了客栈吃不到热腾腾的食物。
她吃不吃无所谓,但宁无虞走了一天又累又饿,闻言皱着脸,一副束手无策的可怜模样:“我也没带,芥子物被夺,其他值钱的东西也让随从卷走了。”
“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荀昭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撂下一句话就消失不见。
宁无虞傻愣愣地立在人流稀疏的大街上,像只走丢后茫然无措的小狐狸。
荀昭突然冒出来,二话不说地拉着他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宁无虞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跟上她的步伐,手腕还被她捏得生疼:“你想干什么?”
“喏。”她停在一间散发着古旧气息的店面前,牌坊上“当铺”二字龙飞凤舞,她指了指里面,“去把你身上的这件大衣以及其他值钱的东西都当了。”
宁无虞下意识攥紧衣襟,气得语无伦次:“咳咳,荀昭,你怎么可以、我、我……咳咳……”
“行了行了,省口气吧。当心一口气儿喘不上来,厥过去。”荀昭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由分说直接把人推了进去。
荀昭没进当铺,但也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宁无虞走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他简直“焕然一新”,从一只皮毛华丽的狐妖,变成寒酸落魄的丧家犬似的。
荀昭拿过鼓鼓囊囊的钱袋掂量了一下。
半盏茶前被一柄传说中的仙人飞剑指过眉心的当铺掌柜心惊胆战地觑向外边,生怕这位人不可貌相的小仙师流露出丝毫不满意。
直到两人进了客栈,定好房间,宁无虞还在扯身上当铺掌柜附赠的一套麻衣,皱眉抱怨:“荀昭,这布料太粗糙,我穿不惯。”
荀昭正色批评:“穷讲究穷讲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将就一下不行吗?”
“那你为何不拿自己身上的法衣去当掉换钱?”宁无虞终于反应过来,凭什么只他一个人典当家底,荀昭坐享其成?
荀昭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像看白|痴一样:“就算我肯拿去换,这种小地方的当铺也开不起价呀,真当法衣是路边的大白菜还可以贱卖?”
宁无虞不服气,张了张嘴还想反驳,荀昭已经竖起手掌:“请停止你的败家子想法,吃饭!”
她话音一落,客房外便传来客栈小二热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