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游低头看剑尖,下一刻便让马十三的身体和脑袋彻底分开,他快步走到入口处,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他脸色变得难看。

    他继续往前走,倒地的尸体很多,大多是被咬断了脖子,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一起,唐牧游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活人,藏在阴影下的面色逐渐苍白,在回到入口之前,他突然脚步一顿,用剑身挑开一具尸体,那是早上那个妇人的尸体,记忆还十分清晰,他看向离妇人最近的青年,青年脸上还带着痛苦和不甘,直到死前,他都紧紧握着老妇人的手。

    终于,唐牧游从入口处出来,韦开克正在愁眉苦脸地安排着人手处理烂摊子,见着唐牧游出来,他还没说话,边听眼前少年问:“尸体如何处理?”

    “只能一齐烧了。”韦开克烦躁道。

    余下沉默,唐牧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走到院子前,见着一人正斜倚在门旁边的墙壁上,洛棋傅没说话,只是一只手推开了门,等着唐牧游进来。

    唐牧游抬起脚步,仿佛沉重,又仿佛不存在重量,他慢慢经过洛棋傅身边,洛棋傅轻声道:“洛家心法要配合洛家剑法才能完整发挥,你所练剑法虽然精妙,不过比不上我洛家的剑法,你既然已有心法基础,现在该换剑法也不迟。”

    身体一顿,唐牧游缓缓侧头看洛棋傅,他身上的血腥气夹杂着涩意,以至于使得这个少年显得格外孤僻,唐牧游道:“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洛棋傅对视了一会,忽地笑了,他很快缓和了笑意,道:“这是个机会,这对你没有任何坏处,至于接不接受,全看你自己。”

    唐牧游沉默了一会,他的眼睛里在某个瞬间跳跃起一缕火苗,他动了身体,在进入门的那一刻道:“你没有说真话。”

    洛棋傅耸了耸肩,跟着唐牧游进去,顺带关上了门。

    ——

    自那天起,唐牧游变得很忙,那一晚上带来的损失太大,韦开克为了此事忙的焦头烂额,信仰最怕崩塌,马十三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打乱了韦开克所有的计划,唐牧游找到韦开克的时候,他正在煮肉。

    架了一口大锅在露天下煮着,锅里热气腾腾,只是往锅里看了一眼,唐牧游立刻撇开了眼睛,韦开克见他这样,又是不屑,又是嘲笑,“没见过?”

    他指了指锅里,嘿嘿一笑:“大补之物。”

    唐牧游闭了闭眼,胸膛轻微起伏了下,这才睁眼看向韦开克,韦开克头发肉眼可见的枯燥,且不修边幅,韦开克大约是忙了一夜,眼下一圈青紫,他笑完之后收敛了笑容,挥了挥手,旁边站着的侍从便拿起一个大勺从锅里捞起肉来放在碗里毕恭毕敬地递给韦开克。

    韦开克细细一闻,整个人陶醉一般,他喝了一口汤,又夹起肉放进嘴里,他身体颤抖,好似被电了一般,唐牧游等他吃完一碗后道:“堂主,此事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需要什么交代!这群愚民!”韦开克面皮耷拉下来,凶狠地喊道。

    但转瞬,韦开克脸上又挂起了笑容,“无非是一次意外,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们什么,再让他们试试这肉,这是神肉,谁能给他们吃神肉,只有我,只有我能。”

    唐牧游握住剑柄,脸上没有表情,等待韦开克说下句话,韦开克呆坐了一会,道:“要是少教主过来了……”

    “……”

    出了韦开克的院子,唐牧游捂住口鼻,头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赶跑了那股令他窒息的味道,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走到街上。

    没有任何的变化,对他而言,若想从中看出什么悲伤和痛苦是不可能,只是还是少了许多他熟悉的面孔,他感觉自己走进了某个牢笼里面,变成了虫茧,一层接一层的丝把他包裹起来,直到无法透气。

    他来到最常来的一家摊位上,原本是对夫妻在经营,但现在只能看到了丈夫,老板上了一碗混沌,唐牧游舀起一个混沌放在鼻尖轻嗅,闻到一股与方才无差别的味道,他脸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缓缓地放下了勺子,看着破了皮的混沌肚子里面显露出一小块肉,夹杂点黑色的痕迹,他站起身来,放下铜钱,离开了。

    走到肉铺上,老板并未招呼他,只是憨厚地笑了笑,“新鲜的。”

    血液冲刺到了唐牧游的眼睛,他眨了眨眼睛,让出了位置,让一个男人买了肉,他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完成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