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她猜到冒顿或许有诈,想当面从她口中套话?

    “遣了谁来?”

    “阿其格。”

    听见这个名字,兰佩更加确定了伊丹珠的用意。这个阿其格,不离左右跟随伊丹珠多年,最是得她信任,伊丹珠遣她来,可见对此事的重视,倒像是生怕她寻个什么由头不去,必须由阿其格出马。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这就去。”

    战帖已然下到自家帐门前,躲是躲不掉了,倒不如欣然应战。

    胜负输赢,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说得好呢。

    简单梳洗一番,兰佩走出帐门,见阿其格从脚步到神色都透露着急切,她反倒慢了下来,徐徐问道:“还请了旁人吗?”

    “禀小主,奴只是奉主子的命前来传话的,多的,奴也不知。”

    阿其格回得毕恭毕敬,除去那微微下垂的嘴角透出狠戾,其它都是极谦卑的。

    兰佩嘴唇微抿,对于即将到来的这场鸿门宴不由地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她踏进伊丹珠的毡帐。

    帐门打开,扑鼻一股暖风裹挟着浓郁刺鼻的异香,熏得她险些一个趔趄。

    “哟,看看这是谁来了?!”未等她站定,伊丹珠难得扬声热络开场。

    兰佩循声望去,毫无意外地看见满满一帐的熟人,她压抑着不适,深吸了一口气帐中稀薄的氧气,目光一一扫过帐中呼衍黎、雕陶阏氏和乌日苏的脸,最后定格在那件曾在她的闺帐中挂过数天的红色婚服上。

    半年间也不知被谁收走,由谁保管,现在又由谁拿出来挂在帐中的施枷上,如同一件展品,接受着众人目光的凌迟。

    冒顿放弃太子之位,她以王子大阏氏的身份出嫁,之前为嫁给乌日苏所准备的婚服倒是正合礼制。

    操持婚仪的这几日,制衣坊的管事阿姆曾来回禀婚服已经备妥,问她何时方便试衣,兰佩见是前次筹办大婚时替她量体裁衣的老人,便只定了个试衣的日子,之后便没再过问此事。

    如今看来,她不上心过问,自会有人会替她上心。

    “小女见过大阏氏、二阏氏、雕陶阏氏、乌日苏小王。”

    兰佩迅速从婚服上收回视线,叩首向帐中几位长辈和小王行礼。

    “快坐吧!”

    呼衍黎面色阴沉不语,雕陶阏氏只是微微点头,唯有伊丹珠热情张罗,伸手邀她在自己身侧坐下。

    “婚礼的事,筹办的都还顺利吧?!”

    见她坐定,伊丹珠一边问话,一边瞥了向她面前的案几,随她一同进帐的阿其格顺势端起案上的青铜酒斛,替她满上。

    “回二阏氏的话,都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