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碟,你......”

    婢女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直磕得满头是血,嘴里不停道歉:“阿碟愧对公主......婢子才刚刚订婚还未成亲......家中还有老母要养......”

    扶青霜闭了闭眼,心中生出些许荒谬。

    “谁......让你下的毒?”

    婢女咬着唇,低头不愿回答。

    扶青霜已被疼痛折磨得牙齿打颤,却仍撑着身体,不肯倒下去。

    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是齐勉吧。”

    婢女惊愕抬眼,似在疑惑为何她会知晓。

    扶青霜笑得惨淡,笑自己不识人心,笑自己一片痴心错付。

    “枉我将你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竟还比不过几分利益......”

    她缓缓闭上眼,一生境遇在眼前如走马灯匆匆掠过。

    十六岁,扶家被抄家,一场大火让她死里逃生。她从废墟里爬出来,奋力抓住少年的衣角。

    十八岁,她在踏着尸山血海,枕着累累白骨,终于成为他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二十岁,北方戎狄来犯,她封为公主后被推出去和亲,只因为惹得他未婚妻生厌。

    她从未想过要同他比肩,如今却连条命都不愿留给她。

    这一生,过得实在是可悲又可笑。

    “若有来生,别在让我遇见你们......”

    沉沉黑暗吞噬意识,身体仿若幽魂在混沌中飘荡,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不知过了过久,面前骤然出现一缕光亮。

    钝痛一阵一阵拉扯神经,是她很久没有感受到的痛感。

    睁开眼,目光触到层层叠叠的床幔,扶青霜哑然失笑。

    “这是,没死成?”

    听见床上的动静,嬷嬷撩起一层床幔,低声问道:“娘子醒了?可要盥漱?”

    娘子?

    这草原蛮人果真不通中原事,竟连称谓都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