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惊天大锅扣得猝不及防,宋知知“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这样莽撞的举止可能令他误会了什么,很快解释道,“我吃了,特别好吃,有云州的味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娘生在云州,但我至今还未踏出过京城一步。”

    也许是后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宋知知露出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来,小巧圆润的下巴往他伤处那抬了抬,“你不是伤还没好么?又亲手给我做早点,真把自己当铁打的啊?”

    她说完,又惶恐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忙扭扭捏捏的补了一句,“我不是那个、那个责备你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生病了,应该好好休息。”

    江倦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受伤,他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情绪低落的就要往回走。

    宋知知:!!!

    动作先于理智,小姑娘原本想扯过他的衣角,没想到扑了空,细软的手指拽上他的手腕,小指还不慎缠进了纱布打着的绳结中。

    他回过头,眼里亮起一点希冀。

    宋知知另一只手快要拿不稳奶羹,她垂头丧气,垂着睫毛视线乱瞟:“你肯定还没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一碗,要不......”

    那碗很小,几乎就是巴掌大,奶羹也没有多少,一人三五勺便能舀个一干二净。

    宋知知想要留他,嘴比心快的说了个根本站不住脚的借口,江倦看着她,视线温静沉润,让宋知知想起烟姨常和她描绘的云州的冬雪,干净而冷冽。

    江倦从她手中拿过她单手几乎要捧不实的瓷碗,少年嗓音低沉,却很悦耳,“嗯?”

    然后,宋九小姐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她叠着自己的手指,忽然结结巴巴的蹦了一句,“要不、要不......我把晚织姑娘请过来?”

    片刻之后。

    宋知知看着江倦冷冰冰的憋出一句,“不了,谢谢九小姐。”

    她直觉江倦生气了,转念一想,倒是自己太过唐突,或许两人还没有相识,就这么贸贸然......等等、不对!

    宋知知眯了眯眼,用眼尾一点薄光去觑江倦。

    他自是不动,身形笔直如松,一节束发的绸带随风摇曳在右肩,目光微微垂着,摁着碗沿的手指消瘦冷白。

    在她抛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江倦的回答太过斩钉截铁。

    如果是寻常人,定会迟疑,然后问一句,“晚织姑娘是谁”?但他没有。

    宋九小姐趁热打铁的追问,“你认识晚织姑娘?”

    少年脸色显而易见的绷了一瞬,下一刻将自己清清白白的摘出来,“偶尔遇见几次,并不相熟。”

    宋知知迷瞪的睁大眼,很是不信,逐字逐句将他的话复述了一遍,“仅是‘偶然遇到’?‘并不相熟’?”

    江倦的手指触在余有温热的碗壁上,一股没来由的心绪丝丝缕缕的缠绕上心间,他忽然偏头呛咳一声,清瘦指节抵在唇边,哑道,“我虽父母早亡,但男女之间的礼义廉耻半点不忘。裴姑娘尚有家中亲人,我如何会与她亲近?”

    这倒是实话,可宋知知歪了歪头,困惑简直要写在脸上。

    “不对啊......”她的声音细细小小,两道眉都快蹙成一道笔墨画就的线,“你就没有对......对、对晚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