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我那点事,早八百年的烂账了,还有什么是咱神通广大的言总不知道的?”我冲他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手掌轻轻贴上他冰凉的面颊,暗示性的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实在不信的话,刚才那次发挥不算,我们还可以再深入地交流一下,那句话怎么说的?性是卸去伪装的温床,人最真实的模样往往都是在床上展露的,一次不行就两次。”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道理?”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

    我摇头作懵懂无知状,心里暗暗想:不才正是我这个色胚无师自通悟出的歪理。

    言川凝视我半晌,直到我心里的鼓都快敲裂才夹着烟哧地笑出声,他在我鼻尖捏了一下,呼吸轻盈地擦过我的唇畔,拉长的语调教人有种柔情蜜意的错觉,“真想不到这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原来我们宁宁还有当色魔的本事。”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挨上去将他拥紧,咧着嘴乐呵,“食色性也,老祖宗留下的名言,我践行得比较优秀。”

    事实上我确实不觉得馋言川身子是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撇开其他不谈,他那副皮囊确实挺有做小白脸吃软饭的资本,这男人给人下降头的能耐极其邪门,有这本事只用来开开公司还真是屈才,就算哪天破产估计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和言川一道坐在琴房里时,我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眩晕感,直愣愣盯着他在钢琴上随性敲出一连串轻盈的音符。

    我对钢琴音乐的了解基本源于祁叙,却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他弹的是《爱乐之城》里的曲子。

    原因无他,作为院里备受瞩目的音乐天才的女朋友,居然是个只通九窍的乐盲这件事曾一度令我自残形愧,不信邪恶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琴技,但我显然没有把任何技能点加在这方面,任凭祁叙手把手带着来回折腾,也只死记硬背下这么一首勉强拿出手撑门面。

    许多年前我去看过祁叙的钢琴演出。礼服洁白,领花优雅,聚光灯齐聚在他身上,漫天的光带像万千飞舞的花瓣,掩映着半张线条优美的侧颜,细长的十指在黑白键上起舞。

    他看上去真像童话里英俊的王子,将要牵上心爱姑娘的手,在金碧辉煌的厅堂里没日没夜地旋舞。

    遗憾的是,我既也不会跳舞,也没有合脚的水晶鞋。而那些花瓣、光带、王子都只不过是少女时代一个短促消逝的梦而已。

    思绪回笼,我的手指已经搭上了黑白分明的琴键,随着肌肉逐渐苏生的记忆按下一段陌生却又熟悉至极的旋律。

    言川并不言语,指尖的动作却有意配合般放慢了速度,两段旋律交织相合在一起,听上去不能说默契到多么天衣无缝,那种感觉就好像有种不可言喻的暗泉在无声中流淌。

    我几乎快要忘了,言川也是会弹钢琴的,我想起第一次前往言宅时,那个撑靠在钢琴盖上向人投来随心一瞥的少年。

    他上半身撑直,没着礼服正装,也不系领结,只穿了件款式松散垂坠的深红色衬衣,一手松弛地搭着雪白的琴背,脊背拉出的弧线散漫不经,指尖下淌出的音符如冰冷凛冽的流泉。

    那天是他的生日宴。

    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彼时我的身份还是祁叙的女朋友。

    琴音戛然止住,他面无表情地垂头凑近,在我唇上咬了一口,“说了不要动不动走神。”

    我僵直了一瞬回过神,眨眨眼冲他微笑,“没走神,我想着你呢。”

    他撑开的手指扣在钢琴架上收紧又放开,分明漂亮的手指和雪白的钢琴骨架相衬极了。

    潜意识里我预感他有未竟的话想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闭了闭眼,身形有些不稳似的摇了摇,靠在琴键上发出轰鸣般的回响。

    我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接住,言川就这样近乎脱力地栽进我怀里,脸颊和嘴唇上颜色霎时尽失。我用尽全力支撑住他的身体,才没教他直接滑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反应都慢了半拍,急忙用手背试试他的额头,没有发热的迹象,倒是触到一层凉凉的汗意。

    完犊子,该不会是我刚刚下手太过火真把人整虚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