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鸦雀无声，邢夜停下来，目光空远，这些话不像是对学生说的，有些事不该在这时候说，他这个入学培训讲师越界了。
在场的年轻人，是因为荣誉、骄傲、理想，而想成为一名哨兵，没有人想过死亡。
“也不用如此沉重，”邢夜喝了口水，话锋一转，补救道：“这是一级哨兵才需要担心的事，你们之中最多能出三个一级，别说一级，二级哨兵每届也不会超过二十个，这种重担，不是你们想背负就可以背负的啦。”
这人变得吊儿郎当，在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气氛顿时变得热切起来，不少同学表示自己要往二级以上努力，常安林倒没什么感觉，他亲历过失控现场，对一级哨兵没有憧憬，如果成为一级哨兵要面临那样的风险，那还是算了，他胆小又惜命，可不想早死。
下课铃响，常安林去洗手间，这个课间有二十分钟，他去了一趟宿舍楼，离开时遇见金梦蝶，女生停下来，等他，两人并排走。
常安林不擅长跟异性聊天，从宿舍楼走到宿舍区门口，才斟酌地开口：“梦蝶，关于执行人，你怎么看？”
“必须要存在。”金梦蝶立刻回答。
“所以恶魔是存在的？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存在的。”
常安林垂眸，恶魔这种东西，还是太超现实，脑袋上长两个角？手握三叉戟操控人心？作为一个在常规世界生活了十八年的普通人，他难以想象。
“以前在图书馆，我看见《哨兵手册新编》上写，向导可以大幅度减缓污染速度，维持精神域稳定性。”常安林又说。
“那本手册由向导派的民间人士编撰，不可尽信，或许向导对低级哨兵来说好处更多，但对于一线的高级哨兵，向导的安抚收效甚微，并且因为精神绑定，二人的精神域互相影响，互相成为拖累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大部分高级哨兵不会匹配向导，而只带执行人出任务。”
这些还是常安林第一次听说。
“你知道的真多……”
学院上空忽然传来防空警报声，常安林精神一振，这个声音唤起了他不好的回忆，随后，前方教学区传来几声剧烈的轰响，教学楼的方向冒出黑烟，常安林跟金梦蝶对视一眼，迅速跑向第三教学楼。
三教的景象超乎想象——三楼走廊黑烟滚滚，远远的，就看见楼道口挤满了人，黑衣黑帽黑面罩，一张脸都看不见，活像电视里出现的恐怖分子。
这是什么？演戏吗？常安林停下脚步，金梦蝶拉着他的袖子躲在教学楼前的灌木边。
“怎、怎么了？”常安林慌张地问。
“不知道。”金梦蝶回答，她还很冷静，常安林一个大男人，只好尽力掩饰自己的慌张。
轰、轰——
又是两声爆破，窗户碎裂，教学楼里传来学生们的尖叫。
真的是恐怖分子吗？这太离谱了，一群黑衣人袭击大一新生做什么？常安林震惊地张大嘴，金梦蝶掏出迷你终端。
“洛神，小洛。”
学校的专属系统呼叫无响应，金梦蝶点开屏幕，常安林凑过去，看见信号栏显示“无信号”。
“联系不上外界。”金梦蝶皱眉，常安林再抬头时，发现黑衣人只留下必要的人员守着楼道口，其他人全上了三楼，他听见轰炸声以及“突突突”的枪响，一位同学被架在窗口，砰砰两枪，血花飞溅在空中，人缓缓倒地，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