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顾微姝正色道,“民女知道不怪您,民女更知道该怪谁。”她眸子清亮,“大人,眼下确实民女嫌疑最大,您不安排一位衙役大哥跟着?”
周言一声轻咳。
柳从秋会意,“不如就默之吧?默之恰好得闲。”
顾微姝暗自诧异,“麻烦周大人了。”
“姑娘不必客气你,在下算不得什么大人,以姓名相称便是。”周言温声道。
顾微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顾微姝眼下无家可归,想要安安生生活到案子重审,自然需要好好置办家当。
幸而柳从秋好说话,答应她暂时在县衙耳房住下。又由于宋家的财物田地在案子结束前不能擅动,柳从秋还答应额外从衙门账上支些银两赊与她。
其实,顾微姝想先到宋家看看,毕竟宋家是案发地,一定还有凶手没来得及清理的线索,但转而想到宋三翠王屠户,谨慎起见,她最终决定等对孤平的风土人情有些粗浅了解后再去。
故而,近些日子,顾微姝都在孤平县城闲逛顺便添置些日用,当然,后面跟着负责监看她的周言。
周言这人,只是简单来往便能叫人喜欢。他细致温柔,说话做事极有分寸,虽身负武功却完全不见寻常武夫的粗鲁,反而博古通今,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顾微姝性子慢热,在官场日久,喜听不喜说,个人好恶也尽量按捺着,不表现出来,但不过与周言相处几日,已经与他有了谈天说地的交情。
不是顾微姝性子变了,实在是周言太会聊天,顾微姝有意询问的事情一时起兴的话题,他全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顾微姝不得不佩服。
除此以外,他好像还有读懂人心的天赋。
例如,顾微姝不过在一酒楼外顿了顿,他就能明白她感兴趣的不是店小二殷切推荐的烧刀子,而是酒楼说书台上里那个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
桌上好酒好菜,楼下醒木阵阵喝彩连连。
顾微姝轻抿一口杯中酒,放眼望着楼下,眼尾扫到周言,他一只胳膊支着脑袋,也歪着头看楼下。
“怎么?书太无趣?”
顾微姝没料到,她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他也能感觉到,他好像对别人的言语动作都极其敏锐,敏锐到不可思议。
顾微姝摇摇头,专注地听着说书。
“相谭寺无头案的真凶究竟是不是这个肥头大耳的方丈?远道而来投靠方丈的俗家弟子究竟何人?且听老汉我慢慢说。”说书人醒木一拍。
“哎哟,急死个人咯。”
“到底怎么回事啊?湘潭寺案子这么惊险哪……阿弥陀佛,顾大人真是命大、”
“要不怎么说,贵人自有天助呢。”
“对啊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