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沉揉揉眉心叹口气:“只是有一股强烈的直觉,长安城似乎要变天了……”

    马车发出哒哒的马蹄声,在车内的一片寂静之中尤为清晰,显得有些吵闹,也像是在暗示宁静不再,纷乱降至……

    这日往后,裴雁君每日练武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往身后的墙头瞄一眼。将军府与公主府之间隔着不算高的一道墙,墙头偶尔落上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透过墙头,还能看道对面院子里的竹子在风中轻轻摇曳,与光秃秃的将军府相比,实在是一片好景色。

    他一时失神,手中的动作停了。正与他比试的季霄没料到他会突然收手,眼看着剑要伤到他,慌忙收了招式。

    “世子在看什么呢?”

    回过神,裴雁君收了□□。“没什么,今日我状态不好,不再练了。”

    听他不舒服,季霄有些担心:“旧伤又犯了?要不要叫郎中来瞧瞧?”

    “不必了。”裴雁君摇头,不再多做解释,把枪放回木架上,背过手往屋里走。临到门口时,他驻足侧头看了一眼。一墙之隔的地方一点声音也没有,还是刚才的景象,似乎一直都没变过。

    只是那曾坐在墙头偷看的人,再也没出现过……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宫宴当天。为了符合宫中的礼仪打扮,小娥一大早就把谢昭玉揪起来梳洗,谢昭玉还困的迷迷糊糊,衣裳鞋子都按照小娥的意思来,唯独首饰上坚持只戴那只白玉簪。知道她的脾气,小娥也不勉强,只是费心给她梳了一个复杂又好看的发髻。

    一直到登上马车的时候谢昭玉还在打呵欠,余光瞥见将军府紧闭的大门,心中想了一句‘不知道裴雁君出发了没有?’这念头没持续几秒钟,便随着她坐在车上沉沉睡去的动作一道消失了。

    今天的宴会是太子一手操办的,虽然没有多么盛大,可一花一草之间也看得出是用了心的。谢昭玉到的时候已经来了许多嫔妃,她都不认识。那些嫔妃也都不认得她,见她坐在了上座,互相交换着眼色窃窃私语起来,猜测这又是哪一宫的宠妃。谢昭玉懒得理她们,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

    皇后扶着太后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谢昭玉懒洋洋地歪在座位上的样子。太后始终忌惮她的势力,一直不喜欢她。皇后一向以太后为依靠,再加上崇明帝对谢昭玉的厚待甚至超过了她这个皇后,自然也是不愿意见到谢昭玉的。于是二人各自落座,没有问候谢昭玉,只当没看见她这个人。

    赴宴的人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位子,在皇后的示意下乐师开始奏乐,有了丝竹的声音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无论平日里和气还是不和气的人,此刻都喜笑颜开地觥筹交错,仿佛从没生过什么芥蒂与隔阂似的。谢昭玉最讨厌应付这样的强颜欢笑的场面,干脆继续装睡。

    周意然一落座就见到了对面的谢昭玉,想起几日前在这个人身上连吃两次亏,连身为表哥的裴雁君也不帮衬她,让她丢尽了连面,便忍不住气上心头。她无意间瞥见皇后在暗中对谢昭玉翻飞的白眼,想了片刻后计上心头。

    她满脸忧郁的去给皇后敬酒,又当着皇后的面叹了好几口气,表现得这样明显,皇后也识相的问了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意然年轻气盛不懂事,几日前曾在外面冲撞了长公主殿下,这几日愧疚的寝食难安。今日见殿下不愿意睁眼,想来是不想见到我,我本想道歉,又怕贸然出现惹恼了殿下,心中实在拿不定主意,这才叹了气,惹皇后娘娘挂心了。“她低眉顺眼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声音欲泫欲泣。

    这话让原本还在猜测谢昭与身份的人们大吃一惊,纷纷打量起这位素未谋面的长公主来。皇后与太后对视一眼,不满的看着谢昭玉。皇后心中暗喜,自以为找到了打压谢昭玉,彰显皇后贤德的机会,于是轻声哄着周意然,“意然别哭,把那日的事细细说来,本宫会给你个公道的。”

    小公主委委屈屈地说出了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当然隐去了自己的蛮横无理,听得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太后一向喜欢周意然,听完她的话重重拍了桌面,虽未说什么,却也看得出是生气了。有了太后撑腰,皇后觉得自己的赢面又大了几分,于是走到谢昭玉面前,刚要开口,却被张贵妃截了话。

    “皇后娘娘可想清楚了,对面那位长公主可不必我屋里的小丫鬟,不会任打任骂也不吭一声的。”张贵妃手中的团扇扇了两下,语气十分戏谑。

    皇后脸色一变,一时竟真的没敢开口。

    前些日子宫里的胭脂莫名其妙地丢了两盒,皇后查来查去查到内务府,内务府的太监说式张贵妃宫中多领了两盒,张贵妃又说自己是按份例拿的,最后只能拿住那领份例的小丫鬟,指她偷了胭脂,将人打了一顿。

    谁知过两日,那两盒胭脂又出现在了皇后宫中。罚错了人这件事立刻就在宫中传开了来,皇后已经叫人去给那个小丫鬟叫了太医,又给了一笔银子,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不可能让她一个皇后去给小丫鬟道歉。张贵妃抓住这件事不放,逢人便说是皇后为了诬陷她故意断冤案,叫她好头疼。

    今日张贵妃开口说这些话,无非是想在人前给皇后一个没脸罢了。可她忘了这宴会上还有一个一直看不惯她的太后。只听太后冷哼一声道:“哀家面前真是什么人都敢放肆了。”

    张贵妃虽然嚣张,可也不敢轻易惹怒太后,虽不甘心也只好沉默不再作声。太后瞪了她一眼,转而对皇后道:“问!皇家的公主怎么能随意叫人欺负了去,今日务必要给哀家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