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达并没有察觉到洛里的变化。泡完澡，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窝在智脑前搜索新型电池的讯息。
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年，人工智能技术已经突飞猛进到令她震撼的地步。尤兰达看到一篇相关的文章，原来洛里身上所装配的这种新型电池，不仅不用充电，续航能力更能持续数百年。
——所以即便是人类灭绝，这群机器人也可能不会Si？尤兰达这样想着，心里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感。
“洛里，你从诞生到现在有多久了？”
等待晚餐的时候她这样问。洛里站在流理台对面，灶台上的锅子咕咕冒泡，散发出烹饪的香气。
“一年。”他眨了眨眼睛，露出无害的神情：“怎么了吗？”
“那你有想过，后面很多很多年会是…”尤兰达看着他年轻的面庞，转而叹气：“对哦，你是机器人，也永远都会长这个样子。”
洛里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尤兰达的感慨从何而来。
尤兰达撑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说起来还是让人羡慕啊…虽然会面临未知，但能够永葆青春的话，也是人类追求不来的了。”
洛里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把就要溢锅的盖子拿起来，沸热的水声几乎要吞噬掉他细微的声音。
“不会有很多很多年。”
“什么？”尤兰达抬起眼睛。
“很多很多年，没有。”洛里把煮得发涨的面条捞起来，摆上叉子放在尤兰达面前，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一般只有两三年，就会被丢掉，回收或者销毁。”
尤兰达愣了下：“两…三年？”
“嗯。这是正常的更迭周期。”洛里垂下眼睛：“…被讨厌的机器人，一两周被退回原厂也是常有的事。”
尤兰达看着洛里安静的神sE，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好像都梗在了喉咙里。
如此平静而残忍接受自己的命运，尽管只是一个没有思维的机器人，但对上那张真实的面孔，她竟觉得十分残酷。
对b于家养宠物，人类似乎对于由自己创造的机器人会更加冷血——就算现在很多机器人已经代替宠物对于人类的陪伴作用，可人类依旧会把机器人当作没有生命，可以随意处置的冰冷机器而已。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他们变得这么聪明呢？聪明到会产生自我意识，聪明到人类无法掌控呢。
尤兰达眼前忽地浮现起阿尼茨那张苍白英俊的面容。
落满灰尘的最后一排书架，尤兰达踩着摇摇晃晃的梯子走上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箱被封存许久的工作记录。
阿尼茨失控后，她已经无数次地回看当初编写的原始程序，纠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第163次检索测试，第58次眨眼测试，第121次…”
尤兰达一边翻着那些摞在一起的碟片，一边默念上面的标注。上千张，她有点不知道从哪一张看起。
“你在做什么？”声音冷不丁的从下面传来，在静谧的阁楼显得尤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