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善统计过了,自己这牛场拢共要收回一百一十头牛,这么大的数量,不把牛棚建得好一点儿怎么能行呢?

    这年头兽医难寻,真是有什么疫病,一传就是一大片,那就真是血本无归了。

    所以砖砌的房子地基结实,没有水一淹就倒塌的风险,虽然造价是贵一些,可抗风险能力大大提高了。

    俞善还打算把牛棚里的地面全都夯实,铺成三合土的牛床,不光防潮,打扫起来也方便,免得到时候一片泥泞,牛整天在污泥里踩来踩去,蹄子容易发炎。

    事实上,俞善已经写信问过张培砚,对方回信说,河工那边已经在收尾了,有剩余的三合土的材料,俞善要是想要,可以便宜点儿卖给她,也算是对她贡献方子的一点儿小福利了。

    至于其他的奖励,至少也要等今年的汛期结束,看看石江堰能不能抗住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水再说。

    俞善当然乐得接收这批便宜的三合土,她是真的没钱了,能省一文是一文啊。

    知道俞善要建的牛棚是这样的,邓春私底下问杨庄头:“谁家牛棚是这样盖的?这比人住的都要好了,也太过了些吧?你怎么不劝劝主家呢?”

    庄奴们住的还是泥胚的房子,除了过年时俞善发的人人有份大红包,这几个月还给他们发月钱,如今小镜庄人人口袋都鼓鼓的,吃穿用上都改善了不少。

    可一个是因为忙,日夜赶工米粉,忙着春耕,种茶苗,再一个也是因为盖房这事儿,就算是他们花钱,也要主家同意了才行,毕竟庄子上的土地每一分都是主家的。

    杨庄头早看出来了,自家小主人心善,真的是把他们当人看,要是自己去说,俞善没可能会不同意,正因为这样,他才犹豫,这不是占主家的便宜吗?主家对他们够好的了,再得寸进尺就真的是人心不足了。

    再说了,他们都忙着盖房了,庄子上的活儿怎么办?谁来干田里的活儿?谁来看茶园?谁来做米粉?

    还是先将就着吧,等不忙了再说。

    不过杨庄头没打算把话说那么明白,他只是淡淡的耷拉着眼皮,一边找扁担水桶,一边说:“主家那能是一般人吗?她做过的事哪一样没成?米粉谁做出来的?插秧不是也成了?间种长得不好?那山上的茶苗,当初都觉得不会活,不照样长出了根?”

    杨庄头把扁担往肩膀上一挑:“她就算是拿金子给牛打个食槽,也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呀,就别瞎操心了,有这功夫跟我上山担水浇茶苗去吧,一天两遍水呢,不能耽误。”

    邓春被他一连串的质问说得哑口无言,讪讪的说:“我这是为了谁啊?主家好了咱们才能好,这个道理我难道不明白?算了算了,你等我找根扁担,我跟你一起去挑水。”

    事实上,俞善还真想过庄奴们的房子该重建了,苦于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就没有个闲着的时候。她想说等河工结束,就不再赶工那么多米粉了,每天空出一半时间,给小镜庄的人也盖上敞亮的砖房!

    这次盖牛棚,单靠泥瓦匠也是不够的,还得雇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俞善干脆把自已那一甲的人都召集来,开了第一次见面会。

    俞小五可能觉得他算是自己人,厚着脸皮非赖着不走,也要旁听,俞善也懒得赶他,只好由他去了。

    只见俞小五就跟店里的小二似的,但凡来人他都能跟人打上招呼,一口一个叔、婶、爷、侄,叫得好不亲热。

    他在村子里本来就人缘好,不光孩子们喜欢,老人们也都喜欢这么喜庆的孩子,大人们就算看在俞怀安面子上,也不会对他冷脸相对。

    没一会儿,俞善就觉出来了,留下俞小五还是有用的,本来一脸木然进门的人,被他寒暄几句,都能露出几分笑容,整个气氛就轻松许多。

    加上俞信、陈小虎这两个新户,算上六户带管的畸零户,一共十六户人家,新甲长有请,多少也要给个面子,家家都派了个人来。

    等人齐了,俞善也不说废话,径直问道:“我在村外小镜庄的山后建了个牛场,现在正想请人帮忙盖牛棚。”

    她话一出口,顿时就有些人脸色变得不好了,这新甲长吃相也太难看了吧?刚上任就要我们替她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