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镜醒来,摸了摸自己眼睫,发现有些湿湿的。

    她脑袋里有些发空,她知道,那是又有一部分记忆被抽走后留下的空白。

    她在不断地遗失自己,而更可怕的是,她甚至无法确认是遗失的哪一部分。

    忘记是最彻底的失去。

    苏杳镜没什么表情,抬手擦去眼睫残留的泪水,房门被推开。

    白靡走进来,让苏杳镜惊了一下。

    白靡身穿罗裙,头戴荆钗,还抹着唇脂。

    他如今的模样比当年的稚嫩长开了一些,不复当年雌雄莫辨的清纯秀美模样,但瘦削的下颌带着凛冽的精致,比从前更多了锋芒毕露的美感。

    他为何又穿上女装?

    苏杳镜看着他,他眼覆白绫,一步步走过来,脸稍稍朝旁撇着,很有些娇怯。

    他在苏杳镜身旁坐下,低低地唤:“瑶瑶。”

    苏杳镜抿了抿嘴。

    她前不久才见过瑶影的尸体,现在又被他这样称呼,这滋味真是

    “晦气。”

    苏杳镜冷着脸,低声说。

    白靡抹着脂粉的脸色都抑制不住地泛白。

    他拉扯着自己的衣裙,又坐近了一些,紧紧贴着苏杳镜,跟她说:“你看我,看我。不喜欢吗?”

    白靡有些急切。

    以前瑶影最喜欢看他穿女装,只要他穿上裙子,瑶影的目光就会止不住地落在他身上,还总是想给他梳头、上妆,忍不住要夸他漂亮。

    对白靡来说,他并不在乎被人看作什么性别,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世上的规则。因此穿起女装毫不扭捏,可有的时候,也会因为瑶影夸他的次数太多而感到厌烦。

    听腻的时候,白靡也会毫不留情地呵斥她,叫她闭嘴,瑶影就会安静一阵子,但过一会儿,又会忍不住看着他,夸赞他。

    那时的瑶影,和现在的瑶影相比而言,真好似一个在热火中,一个在冰窖。

    或许,只是待他才如在冰窖。

    苏杳镜迟迟不答话,似乎铁心要无视他,白靡心下止不住地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