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柯撒了一点小谎，他其实不太会养东西，他养死过两盆仙人掌，三盆多肉，最近一次是上星期养死一缸五彩斑斓的斑马鱼。
到家匆匆换了居家服，他从包边抽出矿泉水瓶，走到客厅的鱼缸边。
他买的是小型的热弯缸，里面堆了漂亮如山水画的造景，灵柯把过滤和加热打开，拧开瓶盖把那团东西倒了进去。
热弯缸透亮，灵柯趴在水缸前，看它软糯无骨地飘到一株水草上躺着，一动不动。
灵柯忍不住笑起来，“你好懒啊。”
隔着玻璃，他伸出指尖点在它的位置，“我给你取个名字吧...黑乎乎的又长得像云朵，我叫你小乌可以吗?”
小乌缓缓从水草上飘出，靠近他的指尖相碰，似乎在和他握手。
“原来你真的听得懂我说话呀！”灵柯用指腹隔着玻璃摸它，“好聪明。”
他心血来潮地搬了把椅子坐到鱼缸前，拿出绘画本，“你别动噢，我把你画下来。”
小乌又慢慢游了回去，滩在青绿的水草叶上。
灵柯拿出勾线笔在画纸上落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水缸，里面的东西静止，小乌似乎睡着了。
他带了盒马克笔回来，仔细上完色后，灵柯举着画放到小乌面前，小声说，“你睡觉了吗，我画好了。”
等了好多秒，水缸里还是没动静，灵柯只好把画框起来，挂在墙上，轻声说，“你醒来就能看见啦。”
晚间洗完澡，灵柯躺在床上拿出平板，打开绘画软件把昨天没画完的一张插图画完，给杂志方发过去。
墙上的闹钟指向十二点，灵柯困得哈欠出泪花，下床出卧室门走近水缸。
小乌还在睡，他放轻声音说，“小乌，我也要睡觉啦，晚安。”
困意袭来，灵柯走回去一沾到床就陷入睡眠。
傍晚的雨一直持续，窗户玻璃上是无规律的雨痕下流，月亮被乌云遮蔽，透不出光亮。
房间里静谧黑暗，只有客厅水缸里慢慢变幻着装饰的绮丽色光。
安静到能听见墙上秒针走动的嘀嗒声，一丝丝微不可查的黑气从水缸里向上涌动。
先是一点，而后团团黑气在水里扩散，直到把整缸水都染成黑色，朦胧的黑里，照不出一丝光。
层层上升的黑雾蔓延到客厅每个角落，客厅完全陷入黑暗，浓郁四溢的沉黑云雾里，一根深黑的触手悄悄探出，曳在地上，顺着门缝，滑进卧室里，拖出一地水渍，又被涌上来的黑团隐去。
卧室里人沉静地入睡，地上的触手顺着气味慢慢往前滑动，门外的黑气争先恐后地涌进门缝里，笼罩着床上的人。
屋外空中下落的雨滴凝固，墙上时钟停滞，一声低而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凭空响起，“主人……”
黏滑的触手自地面立起，触尖卷起被边缓缓拉开，露出灵柯乖巧平躺的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