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三郎个头比姬朝安大了好几圈,且又是见惯世面的成年人,撞上他行凶,尚且恐惧得失禁,哭爹喊娘地跑了。

    若纯良懵懂的小孩知晓了,只有更惧怕的。

    姬朝安若吓出毛病了,谁天天给他擦毛喂食?谁天天同他说话、教他识字?又有谁舍得拿珍珠给他磨牙?

    更有甚者……万一赶他走可如何是好?

    是以抵死不能认!

    高槐能在持国公府里存活十五年,最后还成功逃脱,隐匿行踪的本领不容小觑。

    他虽然自信不会露马脚,然而那小童着实手段厉害,万一这次就捂不住了东窗事发?

    小灰兔心中七上八下,如同等待审判,灰溜溜蹲在门口,不敢近前。自己一时沮丧,一时目露凶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朝安寻不到小槐树外出的证据,已经转而查看那块地砖。

    周围水雾浓得几欲滴落,那块地砖上则显出了模糊却完整的形状来。

    姬朝安瞳孔收缩,瞪着那纹路的目光凌厉,恨不能盯出两个洞。

    那是两横两纵交叉的纹路,宛如个变形的“井”字,只是线条弯弯曲曲,拙劣不堪,倒像是上古时期流传至今的山洞壁画风格。

    墨迹浅淡且斑驳,写下的年份少说也有十年。

    多半是父母留下的。

    姬朝安一颗心咚咚跳得厉害,这个记号,他不久前刚刚见过。

    破碎画面纷至沓来。

    崔复取出了丝帛,覆盖堪舆图,七个符号对应七个地点。

    在永城书铺那个地点上,压着的朱砂印记,正是两横两纵交叉。

    小灰兔见到蹲在墙角的小孩猛然起身,转身怒气冲冲大步走来,骇得四肢僵直从地上蹦了半尺高,全身毛都炸开,慌张叫道:“吱!”

    姬朝安却无暇理会它,而是去柴房里取了凿子锤子,到书库里一通忙活,将那块青砖撬了起来。

    三寸厚的砖块被掀开,露出底下的褐色泥土,泥土中躺着一个扁扁的油纸包。

    姬朝安小心翼翼地将那油纸包拾起来,折痕处已经起毛,也不知在这里藏了多少年岁月。

    油纸包内,仅有三页泛黄宣纸。

    纸上文字,却并非姬朝安父母的笔迹,且连有羽国文都不是。

    笔画彼此勾连缠绕,个个字都如花团锦簇,长得十分漂亮,偏偏姬朝安一个字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