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斐的账号也没再发视频。白牧林很满意,绝没有一点失落。他证明自己仍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而不是一个人渣。他现在回归以前的习惯,看些叫得很假但胸和屁股都很大的职业女优。他有时觉得不尽兴,但把原因归结为工作太累。

    长假总是很忙。白牧林手机上有无数个消息红点等他点开,从早上刚睁眼到准备闭眼都看不完。

    点开谢尔斐发来的消息时他愣了一下。他正在书店库房守着今天到的最后一批包裹,剪刀拿在手里,期望拆包之后找到他等了快一周的样书。但他选择先点开妹妹的消息框。

    一条语音。他把手机放到耳朵边用肩膀夹住。转文字更快,可他想听听妹妹的声音。

    先听到的是怪异的嘈杂,似乎有人在背景里大声说话。“哥,”谢尔斐的声音在抖,“你能……能回家来一下吗?”语音结束之前她哭出了声。

    白牧林绕过绝对在堵车的市中心,直接从绕城高速飙车过去,二十分钟的车程他开了五分钟。

    妹妹又发了几条语音,很长但说得断断续续的,大部分时间在哭。最后一条消息是,“他们找到我门钥匙了。”

    白牧林自己的钥匙塞进锁孔错位了几次,他差一点就要踹上去,直到谢尔祁听见动静,慢悠悠来给他开门。

    “大白,你帮我过个副本呗。”弟弟说,手里捧着他的平板。

    “什么副本?”白牧林心不在焉,擦掉从负一层停车场一路上楼梯跑出来的汗,“家里怎么了?”

    “没怎么啊。”小谢把他让进玄关,“就是我妈又在发疯咯。”

    从厨房飘来带着玉米排骨汤香气的白雾。老谢在客厅红木沙发上坐着,戴一副老花镜在看报,拿地方电视台新闻当背景音。他们的母亲戴一条围裙站在谢尔斐房间门口,仍在语调起伏地对着里边骂。

    “贱货。”她尖叫,“骚逼。我和你爸出钱出力,送你上那么贵的重点学校,你就天天想着骚!你要骚给谁看,啊?”

    弟弟滑稽地笑了一声,回沙发上斜躺下,抱着平板在胸前打游戏。白牧林上去拽母亲的手,“发生什么了?”

    “她偷我的钱。”母亲斩钉截铁地说,“你看看你妹妹,你看看她把自己打扮成什么鬼样子,就是为了搞男人。她哪里来的钱?不是偷的?你承不承认?!”她又朝房间里大叫。

    “我没有!”谢尔斐喊。她无处可躲,只能站在床头柜前,被自己的床拦住去路。

    “妈,你停一下好吧。”白牧林想要用身体挡住母亲,但她又尖叫起来。

    继父半心半意地劝,“好了,都别过火了。大白啊,过来看电视。”

    母子两人没理他。

    “你还护她?我给你看,看看她搞了什么。”她重重地走过去,抓着谢尔斐的双手拖到儿子面前。

    那双手上涂了樱花粉色的指甲油,还描着几朵花。

    “看到没有,专门花钱去搞这种东西。要不是偷的你哪里来的钱?”

    “我给的。”白牧林说。

    母亲只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贱货,你骗你哥的钱?”

    光线太亮,声音太多,他脑子嗡嗡响。永不止歇的谩骂,继父半心半意的制止,弟弟对着平板发出专注的乱叫。这其中最清晰的是谢尔斐在他身后不成声的恐慌抽噎,似乎她的心脏很快就要被碾碎了吐出来。每一声都像锉刀把他的理智刮去一层。直到母亲的巴掌举起来,他胸腔中有一团废气终于燃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