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一,洋平收拾好东西却不想出门。不知怎的,他有一种逃避的心态。他和樱木在同一个班,平时出入也跟连体婴似的,躲都没法躲。单独跟流川相处了一整天,樱木肯定积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就等着周一跟洋平倾诉。而洋平实在没有把握,自己能表现得和平时一样,要是不小心破功了,那之前他专门为他们创造独处的苦心就付诸东流。他那么做也是要下决心的,而决心也是需要时间来恢复的。他现在还不能淡然自若。

    于是洋平拨通老师的电话,说自己生病了需要休息。这段时间他成绩优异,老师对他改观不少,语气也和善了些,嘱咐他好好休息。洋平挂断电话,盘腿坐在窗边,温暖的朝阳透过落地窗洒落到他身边,是一种被隔绝了热量的温暖。之后他和花道大概也是这样,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可望而不可即。

    洋平站起身,打开衣柜,从深处取出母亲的衣匣,美丽的和服在匣内栖息,如同日光打造的金衣。洋平捧起和服,轻轻把脸贴上去,那些精美的纹绣在他颊边烙印。

    妈妈,这件事我没有其他人可说。但是幸好,我还可以说给你听。

    想要爱人并非容易之事。

    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两方的地位便不对等。越是想为对方考虑,越是舍近求远。

    如果想要得到对方,就把对方当做目标,穷尽手段地得到,正如妈妈你最开始所做的那样。但是,一旦发现了自己对那个人的爱,就不免要生出温柔的心情,开始思量对方的志愿,开始规划那个人的未来,在喜忧参半的揣摩和计划中,不知不觉绕了足以往返两趟的半圆。

    说后悔,当然是有的。但不说出口,就是没有了。一刻的冲动谁都会有,但只要忍下来,就依然是冷静的。

    洋平缓缓抬起脸,深吸一口气。他抱着和服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前胸处凌乱的褶皱,决定借此机会把它重熨一遍。

    洋平在熨衣服。

    心急火燎的樱木急冲冲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静好的画面。

    洋平!

    他大叫,差点破音。

    洋平手腕一抖,差点把电熨斗掉下来。他手忙脚乱地关掉电源,把滚烫的熨斗放到足够远的地方。樱木毛手毛脚的,要是烫到就不好了。

    樱木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握着他的肩膀,怒气冲冲地质问。

    你不是生病了吗!

    啊?

    洋平眨眨眼,樱木举得太高,他不得不踮着脚,颇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樱木伸手摸他额头,又往自己脑门上比了比,确定温度正常,这才松手,放洋平的脚跟触到地面。

    总有几天不想上学啊。

    洋平轻描淡写。

    天天上课写作业都烦死了,我也想悠闲地度过一天啊。

    听他这么一说,樱木本来消了大半的火又冒上来。

    生病的事别随便说啊,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洋平一愣,嘴上倒是流畅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樱木一看就知道这道歉不算真心,他给自己搬了个椅子,气呼呼地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