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泪眼婆娑地看着陆无量被拖了下去,站起身走出去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晕眩,幸好被好心人扶了一把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谢,谢谢……”陆氏胡乱地道了谢,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正要离开,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看了看,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是她状告亲生儿子的报酬。

    陆氏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啊!”

    要是她早点听族老的话,不要由着无量的性子陪他来京城读书,而是安安分分地留在老家县城里,有那么多长辈看着,绝不至于让她的儿子行差踏错到这种地步,是她害了自己的儿子啊!

    陆氏就这样在县衙的门口哭了好久,任谁拉都不走,直到哭累了,才自己扶着墙起身,拒绝了官差送她回家的提议,去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京城。

    破巷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如今,只想远远地离开这个让她充满了痛苦和负罪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

    “陆无量!陆无量!”元绛则一个人趴在散发着霉味儿的房间里等了好久好久,等得他觉得自己的腿疼得都快麻木了,也不见一个人来,终于忍不住扯着嗓子喊。

    喊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元绛则只能忍着剧痛拖着伤病的身体走到屋外,然后就发现元绛则和他娘竟然一个都不见了!

    元绛则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拿着自己的银子跑了!气得想破口大骂,可他现在已经是连大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下疼得厉害,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靠自己走去医馆了,只得先靠在大门口,好不容易看到个人远远地走了过来,连忙朝他招了招手:“你,你……站住!”

    被元绛则叫住的人正是这破巷里有名的赌鬼刘麻子,他今日又把自己输了个底儿朝天,正嫌晦气呢,就看到对门儿出来个男的叫住了他。

    刘麻子原本不想理会,可瞧着那人倒在地上似乎受了伤的样子,突然间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走过来朝着元绛则露出个看似和善的笑容,关心地道:

    “这位公子是以前新搬过来的吧?以前没怎么见过啊,你这是受伤了?需要帮忙吗?”

    “需要!”元绛则几乎是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急急地道:“烦请这位公子,能否帮我请一个大夫,我出门在外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些伤。家中人外出还未回来,拜托了!”

    “哦,请大夫啊!”刘麻子看了看这人身上那摊血眯了眯眼,心道就这能摔跤摔出来,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打了吧?

    刘麻子蹲下身来,笑着道:“都是邻居,有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只是我今儿个在外干活儿累了一天了,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元绛则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冷了冷,最终还是从衣服里又掏出一钱银子,咬牙笑着道:“拜托了,这是跑腿费。”

    刘麻子把一钱银子拿在手里把玩,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元绛则。

    元绛则强忍着怒意,喘着气道:“这是定金,若是公子为我请来大夫,再帮我去抓几副药,等我的家里人回来找我,在下必有重谢。”

    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身上没钱了,而且他是有亲人的,别打什么坏主意。

    然而能落魄得住到破巷的人,有几个是有亲人的?就算有,只怕也都是些不想与之相认的。

    刘麻子混迹在破巷这么久,可不是被吓大的,压根儿就不相信他还能有什么家里人惦记,狐疑地往里头张望了两下,没见着什么动静,当即便瞅准了方才元绛则拿银子的地方抓去。

    “你干什么?!”元绛则又惊又怒,想要挣扎却现在浑身无力,腿上又疼痛无比,根本就不是刘麻子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