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那个时候不在家里。”

    陆培风记得很清楚。

    他一直都知道,住在自己房间对面的小姑娘喜欢自己,总以为自己偷偷摸摸地躲在窗帘后面观察他时,他什么也不会知道。

    可那半个月里,那间屋子并没有亮起来。

    暑假的第一天起,温荼就被送到了外婆家,走的时候,她坐在爸爸的后车座里,欢笑声从未合上的车窗内飘出来。他就站在窗边,目送着那辆车子离开。留下来与他相伴的,只有如潮水般将他吞没的黑暗。

    那后来的每一天里,他都等着那扇窗户会亮起来。

    直到他终于低头,承认了自己的错。

    他终于重新见到温荼,温荼满脸高兴,她刚从外婆家回来,圆圆的眼睛笑眯成了月牙糖,甜滋滋地说:“你和我还在一个高中啊!”一如既往天真纯善,迟钝懵懂,十五岁的小姑娘,还只会为了暗恋的男生与自己不在同一个学校而偷偷掉眼泪。

    “你父亲过来问,要不要庆祝我们中考顺利,一起出门玩。”陆培风语气平淡无波:“后来,在还没有填高考志愿的时候,她去世了。”

    温荼有些不忍再问下去。

    她想问陆培风,为什么自己离他这么近,与他一起长大,却不知道这么多事情。可仔细想来,她知道陆阿姨爱子如命,却也以为这是泛滥的母爱。

    “我原来……我是说,在我失忆之前,我知道这些吗?”

    陆培风微微颔首:“知道。”

    温荼心想:如果她没有忘记就好了。

    她上一次得知的时候,也定然与现在是同样的心情。如果她没有忘记,那也就不必再揭一次陆培风的伤疤,不必让他再回忆一回。

    “那那你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温荼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陆培风的脸色,才接着说:“南南说你生病了,是什么病,能够治好吗?严不严重?”

    陆培风依旧平静地看着她。

    不似上一回提起时的偏激,此时他面色镇定,仿佛是在听别人的事。

    但在回答温荼的问题之前,他忽然站起身来,温荼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离开,就见他再回来时,手中拿着几个白色小药瓶,一瓶一瓶倒出药,再一份一份吃掉了。他全程挡着药瓶上的标签,并没有让温荼看见。

    吃过药后,陆培风看起来方才还要更加沉郁不少。

    他微垂着眼皮,明明才刚从生病的昏睡中醒过来没多久,这会儿又被困倦笼罩,

    他慵懒地说:“温荼,你问我这些话时,是代表着什么立场?”

    温荼有些没听明白:“什么……立场?”

    陆培风:“十几年前的事情,我就算是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都已经过去,在陆母意外去世后,就随之一起被埋进了坟墓里,他远走它乡,远远离开这个地方,如今再提起来,都可以冷静地装作若无其事。

    陆培风:“可是温荼,我上回就和你说过,你不用再管我了,可以当作我从未回来过,我们没有关系了,以后无论我发生什么事情,也与你无关。你已经拒绝了我,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想要要知道这些?你不必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