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里暗沉沉的,光线和温度都拦在洞外。洞顶不知哪里积了水,晕出一块暗色。水珠顺着岩石蜿蜒而下,路过阮惊灼的肩膀流入地面上的小水坑里。

    阮惊灼可能感觉到了背后有些潮湿,往旁边挪了挪,脑袋贴着墙壁转了半圈,从仰面变成低着头。

    一摞发丝随着变换了的姿势垂下来,形成一个卷翘的弧度,他的发色偏红,沾了湿气的头发不再蓬松,而是乖顺地伏贴下来。他半边脸靠着自己的肩膀,露出半截修长的脖颈。

    “啪嗒。”水珠脱离轨迹滴落在小水坑里,发出清脆声响,吴卿恍然回神,往发声的小水坑看去,很快他就发现没什么可看的,又转了回去。他那快生锈的大脑缓慢运转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只弱小感染者是不是变白了一点。

    又是一滴水声,阮惊灼脑袋慢慢往下偏移,脱离肩膀后猛地往前一低,阮惊灼被自己惊醒了。

    他骤然睁开眼,一张没有丝毫血气的青灰色的脸占据了他大半视线。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满腔的怒意还停留在心肺,虽然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

    那张脸太有冲击性,把他的怒火一下子给吓没了,阮惊灼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缓了几秒,慢腾腾地看向依旧蹲在他前面的吴卿。

    “嗷呜——”吴卿比划着阮惊灼刚才突然一动不动的吓人现象,还怕阮惊灼看不懂,一边比划一边用生涩的人类语言解释,“你......死了。”

    “你才死了。”阮惊灼额前青筋直跳,刚刚压制下来的火气差点又要翻上来,"我那是睡觉。"

    吴卿点点头表示理解,眼神充满同情。

    你到底擅自脑补一些什么东西啊。阮惊灼见不得吴卿的眼神,把他的脸转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嘀嗒。”水滴声再次想起,仿佛一个讯号,随着第一滴水滴溅落,第二滴也紧随而至,岩壁上的暗色逐渐加深,水滴几乎连成了一串。

    阮惊灼心里一跳,走出去往外看,天色黑压压一片暗沉,乌云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移动速度特别快。狂风肆虐天地,把尘土吹上了天,这是风雨欲来之势。

    退后了岩洞,耳边的呼呼大风像隔了一个屏障模糊起来,阮惊灼甩了甩吹乱的头发,那根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上下晃动,吴卿的视线也跟着呆毛上下移动。

    “怎么了?”阮惊灼顺着吴卿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翘起的毛,压了压后发现没办法压住,又把毛顺到后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要下雨了。”阮惊灼简短地说了一句,继续坐在刚才睡觉的位置上,“所以我们还得再待一会儿。”

    雨是一下子泼下来的,在一阵惊雷后,犹如温馨安静的音乐突然切成了劲爆舞曲,让人有些反应不及。

    空气变得有些潮湿,阮惊灼换了第n个位置后彻底坐不下去了,地上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阮惊灼撵了撵沾在靴子上的泥土,突然看向还无知觉坐在地上的吴卿。

    吴卿下半身裤子被彻底浸湿,残留在裤子上的血迹褪了下来,染黑了周围一圈的沙土上。

    阮惊灼心念一动。

    暴雨倾盆,雨水砸在脸上火辣辣地疼,雨幕间,两个身影互相拉扯,一个想拼命逃回山洞,一个硬拽着不让离开。

    “嗷嗷嗷呜呜!”

    “别想走,你都多少天没洗澡了!”阮惊灼扯着吴卿残缺的半只衣袖,麻利地把他最后一层遮羞布脱下来,地上一片片的全是从吴卿身上扒下来的布料。

    布料很快被雨水浸透,陷入泥水里。阮惊灼早就把完好无缺还可以上身的衣服脱在了岩洞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扒衣服扒得那叫一个干脆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