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目不转睛地望着月亮,语气缓慢:“今天实属难得,什么亲戚、恩情、婚姻,终于统统滚蛋。知黎,我自由了,我妈妈也不再亏欠方家任何。”

    “谈不上亏欠,一切都是方文秀太会施恩图报。”

    “妈妈曾说,有恩必报。”方唐嘴角微勾,笑意凉薄,“这些年,他们要死要活逼我结婚,无非是想方家有后,现在好了,他们得偿所愿,我也落得理直气壮,轻松清静。”

    “方文秀那样的亲戚,早该断了。但方老师——”

    “你想为他说情?”

    “实话实说,作为爸爸,方老师至少能拿及格分,嘘寒问暖,围着女儿团团转,你高中毕业后极少回来,他也惯着。”

    “这么看,方老师确实不错。”

    方唐哂笑,嘴角的嘲讽与眼角的光亮同样明显,“他对女儿好,对老婆好,但是,一旦涉及底线,老婆女儿纷纷靠边站,我妈年近四十,舍命给他生二胎;我24岁,他开始催婚,27岁,他以死逼婚。如果……他如果没有后代执念,称得上是好丈夫,好爸爸。”

    夜色静谧,青石板路盛着月光,结实、冰凉又好看,这样的路,方文华踩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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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十年,稳稳当当,现在却有些站不住,方唐的话一字不落飘入耳朵。

    他站在屋外,似全身力量被抽空,抬手推门都不能够。

    握在掌心的银行卡热乎乎的,他双眼空洞无神,手背青筋暴起,如果时光倒流,如果年轻的时候,他有这些钱,不需要靠妹妹的嫁妆娶老婆,不需要妹夫的治病钱实现老婆的梦想,那该多好!

    然而造化弄人,纵使千般不愿万般心痛,还是走到了最为艰难的一步。

    方文华嘴巴紧抿,本以为女儿恋爱结婚,一切都会好转,岂料女婿突遭横祸,情况急转直下。

    该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大门,光秃秃的庭院里,坐在堂屋门口的两个人尤为显眼。

    方唐闻声转头一瞥,见是不速之客,立即闭上眼睛,靠着雪知黎的肩膀假寐。

    雪知黎笑着打招呼:“方老师怎么来了?”

    “喊你们回家睡觉。”

    “这儿挺好。”

    “房子常年不住,打扫起来都费劲,床单被套不洗不晒,怎么睡?都跟我回去。”

    “卧室和厨房早就收拾出来了,床上用品新买的,以后这儿就是我跟唐唐在东隅镇的落脚地,方老师,您请回。”

    方文华伸长脖子,越过坐在门槛边的两个人,打量室内情形,只见堂屋里灰尘遍布。

    他皱起眉头:“灰尘多,对孕妇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