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鸾惊讶:“人人皆有母亲,你怎会没有母亲?”

    班哥皱眉又舒开,同宝鸾四目相对:“我生下来便无父无母,只有郁阿姆一个亲人,阿姆说,我的父母已经死了。”顿了顿,小心翼翼问:“殿下,方才你是不是梦见自己的母亲了?”

    宝鸾下意识选择避而不谈。

    她的母亲,是这永安宫人人避讳的禁忌。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她的母亲,也没有人肯告诉她关于母亲的事。

    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疯子。

    宝鸾已经很久都没和人说过自己的母亲,无人敢接她的话。从她懂事起到现在,第一次有人主动在她面前说起她的母亲。她抑制不住地望着班哥,既害怕又期待地希望班哥能再问一句。

    班哥这时轻声说:“殿下,我听见你喊‘阿娘’。”

    宝鸾哽咽,她提醒道:“你应该知道这宫里的规矩。”

    “我自是知道,可比起规矩,殿下更重要。”他眼中满是诚恳与哀伤,像是在看一个同病相怜的人:“我的阿姆说,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做梦,每次被人欺负,就会在梦里哭着喊娘。”

    宝鸾问:“可你不是没有母亲吗?”

    班哥苦笑:“没有母亲,所以更想要母亲。”

    宝鸾怔怔问:“后来呢?后来你还在梦里看见自己的母亲吗?”

    班哥摇摇头:“我跟佛寺的和尚师傅学了几年武,学出样子足以保护自己后,就再也没做过喊着要娘的梦了。”

    宝鸾呆呆问:“在你梦里,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

    班哥道:“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我觉得她应该是个美人,每次梦见她,她都会将我抱在怀里,替我赶走坏人。”

    宝鸾低声呢喃:“真好,能做这样的梦,真好啊。”

    银月悬挂夜空,报钟的更声从远处的鼓楼隐隐飘来,风中轻摆摇曳的木芙蓉花叶婆娑,清寒的桂花香裹在稀薄霜雾中,偌大的宫殿旷廖寂静,夜鸟哑哑鸣叫,自月下一纵飞过。

    班哥探身埋进窗内,他轻柔拭去宝鸾脸上滚落的泪水。

    这次没再诚惶诚恐,没再跪地谢罪。

    他坚定地擦去她脸上每颗泪珠,直至她不再哭泣。

    “殿下,班哥会守着你,班哥会替殿下赶走所有的噩梦。”

    宝鸾破泣为笑:“你当自己是什么?能驱梦的道士吗?”

    “是,只要能为殿下排忧解难,我立刻就去做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