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和佣人早早地离开了这一块是非之地,空旷的客厅显得格外寂静,连钟表走动的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穿越了时光的旅途才终于到达这里似的。

    “滴答,滴答……”

    可是,成泽并不为所动,他换下外套后,径直要往楼上走,仿佛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许悠悠,只不过是一团空气。

    垂下眼帘,许悠悠叹了口气,将手里捧着的杯子落在了底座上,沉声道:“遇到问题,你不能总是逃避,不和我交流。”

    “这些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不觉得你有责任避免一下后续会造成的影响吗?”

    “你不该让安素知道,她现在情况很好,你不该这么做。”

    提及成安素,成泽走向电梯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带着酒气的下眼睑微微泛红,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许多,一边解着袖口,他一边冷笑着走回了沙发旁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许悠悠,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的状态很好,你做的这些事儿,她如果知道了,她会怎么想?以前那么多事儿,我都帮你瞒着……”

    “那我就告诉她,”成泽突然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别跟我提以前,许悠悠,你没必要用以前的事儿压着我,”皱起的整张脸都有些变型似的,“我现在就告诉她!我现在就告诉她!”

    连着嚷了两遍后,成泽真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要给成安素打电话,许悠悠几乎是扑了过去,可她的指尖还没碰到冰凉的手机外壳,成泽已经一把把她推开,自己则绕过了独立的单身沙发,站到离她远一些的地方。

    举着手机,成泽的注意力倒是没有都在听筒上,反倒是眯着眼睛,嘲讽一般看向许悠悠:“我直接告诉她,不需要她猜,你也不用处心积虑地让你那些朋友调查我,一群女流之辈,她们拿我、拿我们,”成泽几近嚣张地点着自己的胸膛,“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手机铃声如同平地惊雷一般,成安素瑟缩了一下,和杜航同时睁开了眼睛,她伸着手去够手机的时候,杜航已经先一步伸了手。

    屏幕上单单现实了一个“成”,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用先前环住成安素的那条胳膊将她乱动的手臂同样圈住后,杜航不顾她的反抗,自行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最先传来的,竟然是许悠悠的声音:“……不能这么做!成泽!!你不能这么做!!”

    这样的哭喊已经不足以被一个电话的小小听筒所阻止,成安素立刻坐了起来,从杜航手中劈手把手机抢了过来:“妈?”

    应她的,却是冷笑着的成泽:“宝女儿啊,是爸。”成泽笑着,从声音到神经都被酒精所麻痹,他在许悠悠的尖叫声中笑着,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到令成安素觉得恶心。

    清了一下嗓子,成安素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我妈呢?”

    “你妈?”成泽用眼角瞟了眼被自己摁在沙发上的许悠悠,语气轻蔑,“是爸给你打电话,要跟你说个事儿。”

    “成泽!你没有良心!你闭嘴!你闭……唔……”

    许悠悠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成安素立刻紧张起来,她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准备往下冲,成泽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了起来:“我要和你妈离婚了,她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这么大了,你应该知道了。”

    他的声音洋洋自得,简直就像是炫耀自己尾羽的某种雄性鸟类一般:“爸明天带你去吃饭,那个阿姨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当改口费,还有你一直想买的那个包,爸也给你买,都给你买…哈哈哈……”

    已经冲到房间门口的成安素突然顿住了脚步,她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电话那头,似乎是因为成泽已经说完话了,许悠悠虚弱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你不能说,你不该…不该说……”

    刚刚的十几秒,许悠悠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那么近,捂住她口鼻的靠枕现在被她远远地扔了出去,似乎是砸在了什么东西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她喘着粗气,以为自己应该已经大哭了出来,可抹了一把脸,却发现一丝水汽都没有。嘴唇颤抖着,手也是颤抖着的,成安素挣扎着还想去抢成泽的手机,可缺氧过后,她的手脚几乎想面条一样软,连坐在地上不倒下去,都用尽了力气。

    “爸就是高兴,就跟你说这个!”成泽似乎对当下的情况很满意,他笑着,步履因为醉酒而略微有些踉跄,扶着墙,他仍旧在笑,“哈哈哈哈,爸高兴!你也高兴!都高兴!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