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举人才勉强够着了入仕的门槛,也就是有资格谋缺了。但这是理论上的,事实上若没个能耐的靠山后台,就一个举人罢了,怕是连个县令都谋不到。尤其,眼下是大清朝,汉人天然的低人一等。

    路谦压根就没指望能以举人的身份谋到缺,偏他的同窗之中,连个举人都没有。秀才还是有的,那有个鬼用?

    还没鬼有用!

    万万没想到,自己求都求不来的好处,程大少爷二话不说直接拒了。不光拒了,还往死里得罪了人。

    假如,程大少爷将来真的能高中举人甚至考上进士,那倒是逆袭打脸的剧情了。可他能吗?程家族学是个什么情况,旁人不知道,路谦还能不知道吗?

    路谦瞄了一眼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祖宗,大概是因为听说了秦山长的事儿,此时的祖宗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方才还连声赞叹了这才是为人师表。

    ……全然没有在程家族学里,跳着脚辱骂先生不学无视、误人子弟的模样。

    是的,这就是路谦对程家族学最深刻的印象。

    记忆里,永远都是:同窗们打着哈欠,或是神游天外,或是有口无心的瞎混着念;先生则是照本宣科的诵读着,只是声音里充满了倦意,全无精气神。

    最有精气神的是谁呢?不是路谦,而是他祖宗。

    每一次上课,祖宗永远是精力最充沛的那个,几乎先生说一句,他就能驳十句。就这还是最初的那段时光,待后来,祖宗进化了,从单纯的辩论学问,进化成了人身攻击。

    而先生却永远都是那副模样,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可不是将用了一年又一年的经验,继续原封不动的沿用下去。

    程大少爷药丸。

    品茗会之后,路谦原本是打算立刻将这事儿告诉程表哥的,想着能不能再挽回一下,毕竟麓山书院和程家族学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没想到,等他回去后才发现程表哥又出去浪了,连着好几日都没见着人影,再之后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呃,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对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谦主要还是待在屋里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外头实在是太冷了。偶尔实在是推脱不掉,他也会跟秦举人去参加个茶会诗会什么的,但次数很少。

    转眼,就到了大年夜。

    对路谦来说,过年跟旁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的。哪怕往年里,姑母也会特地派人送一些年味十足的吃食过来,但因为程家都是一家子聚在一起过年的,路谦永远都是一个人过年。

    他也习惯了,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程表哥有些懵,懵完后又在酒楼里定了席面,今年的年夜饭竟是比往年更丰盛一些。又喊了同院子住的秦举人和蒋先生,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年后,时间过得更快了,几乎眨眼间,元宵节就到了。过了元宵就差不多是出了年关了,没等众举人调整好心态,二月就悄悄的到来了。

    今年的会试同往届一样,定在了二月初九。当然,到时候他们得提前一天入场,毕竟检查校验身份文牒也是蛮麻烦的。

    只是,会试尚未到来,倒是家信先到了。

    早在去年他们刚到京城,才安顿下来后,程表哥就写信回家报了平安,自然也写了他们如今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