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甜愣住了,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啊?戎玉哥跟你说的吗?”

    季礼抿紧了嘴唇不答,乐甜只当他是默认了,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捂着那道伤疤口。

    “我跟戎玉哥一样,都是从角斗场里出来的。”乐甜笑了笑,她的眼神明朗,却不像白天戎玉在时一样活泼,“不过我没有戎玉哥那么厉害,我是运气好,报废了,才被养父母捡走的。”

    季礼听见“角斗场”三个字,就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曾经有过的疑惑,关于戎玉的精神力、关于戎玉的战斗方式、关于季演不肯告诉他的旧事。

    最后都轻飘飘地落在了这三个字上。

    却又砸得他耳边嗡鸣、脑海都是一片空白。

    乐甜还是个小女生,丝毫觉察不到季礼的异样,三言两语就被套出了话来,一句顺着一句往下说。

    “戎玉哥是自己逃出来的,东躲西藏了一年多,直到角斗场没了,他才敢冒头,正好遇上我和养父了。”

    “——舅舅,他叫我养父舅舅。”

    “他逃走之前,还是第一的斗兽,走了以后也是。……我不是在骂他,我们那儿都这么叫,互相之间也这么叫,好像的确不太好听,但我们不配叫机甲斗士。”

    只有那些操作格斗机甲、经纪助理成群,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们,才是机甲斗士。

    地下角斗场的斗兽是用来取乐的消耗品,是角斗场用来攫取利益的工具,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值得被对待的人。

    乐甜被贩卖进角斗场的时候,戎玉就已经是角斗场最珍稀的一匹斗兽了。

    他是迄今为止最强大的斗兽,是角斗场最顶尖的作品,角斗场甚至专门为他打造了昂贵的机甲,每一次出场比赛,关系到的赌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他还是永远被豢养在地下室,使用着无法联网的模拟舱训练,日复一日与其他斗兽角逐厮杀,稍有不慎,就要接受酷烈的惩罚。

    所有的斗兽都是这样的,戎玉也并不例外。

    季礼的声音有些哑:“……他自己的家人呢?”

    “不知道,可能跟我一样,根本就没有。”乐甜说,“我听说,戎玉哥是很小被角斗场买下的。”

    角斗场每年会通过地下渠道收养和购买无数有精神力天赋、能够驾驶机甲的孤儿,培养他们,然后像养蛊一样,让他们不断互相厮杀,并以此作为观赏节目,开盘下注、收取门票,再换成无数的星币。

    戎玉有记忆以来,一直都在那儿,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的机甲叫龙骨,所以他的代号也就是龙骨。

    他是治愈型,但治愈型在决斗场没有意义,所以他就抛弃自己所有的特征,成为了最强大、最迅猛的斗士。

    他是崖缝里生长的植物,在顽石和泥缝里攫取雨露,早就被扭曲得看不出原本的品种。

    这样的斗兽,宿命往往只有一条,就是为角斗场战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