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卿眼中水汽氤氲,染了羽睫微润,声音软软糯糯,带三分怯意:“殿下你不会怪我吧?”

    “不过是谣传,昭卿妹妹莫信。”钟煜喧掩去尴尬,唇畔带着一丝勉强的笑意,温声宽慰她,“我又岂会怪你。”

    陈昭卿这才破涕为笑,用帕子拭去眼角上沾染的泪渍,笑吟吟:“过些时日便是寻鹿宴了。如今齐王殿下不在,我相信殿下您有机会拔得头筹。”

    这话说的有意思,话里话外就是钟煜晟不在了,你才有机会拔得头筹。还只是有机会,万一没人放水,也就没机会了。

    寻鹿宴太学中每年“岁试”后举办的宴会。在宴会当天,除了会有太学中各位夫子参与外,还会特别宴请本朝大儒前来参与,甚至陛下也会亲临。

    对于诸位学子而言,是除了科举殿试以外,是距离陛下最近的一次。但是寻鹿宴只有在岁试时名列前茅的学子才可以参与。因而所有人都卯着劲头,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一飞冲天。

    岁试每年的魁首都是钟煜晟,只他今年不在,自然是错过了岁试。陈昭卿依稀记得,今年寻鹿宴的魁首好像是一位寒门出身的学子,借了这个机会投靠了钟煜喧,不断为他出谋划策,助他登上帝位。

    想来,她当初会落得如此凄凉地步,这位学子也没少出谋划策。

    回忆在此断开,陈昭卿垂眸敛去泛冷的光芒。

    “时候不早了,夫人和昭卿妹妹是要出门?”钟煜喧很聪明的转了话锋。岁试于他而言,并不容易。若说才学,到底天家出身倒也不差。

    他的骑射顶多是会一些,完全称不上擅长。太学的岁试是六艺皆考,综合下来他并不出众。平时学子们还会因着身份让着他些,岁试是谁也不会相让。

    沈秋婉温婉地臻首应是,抢在钟煜喧说之前言道:“出门随处逛逛,便不耽误殿下的时辰了。”

    在钟煜喧遗憾的目光之下,沈秋婉携陈昭卿冲他一礼后,施施然离去。

    平白被钟煜喧耽误了些许的时候,再加上见他的不喜,陈昭卿在马车上时还有些怏怏不乐。

    沈秋婉哪里不懂自家女儿的心思,叹了口气,问道:“不喜欢三皇子?”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看似没什么重量,可这六个字却逼得陈昭卿泪水模糊了眼眶。

    陈昭卿憋着嘴吸了吸鼻子,委屈地鼻音都出来了:“女儿就是不喜欢他。”

    “哭什么?”沈秋婉哭笑不得地伸手替她拭去泪水,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我就是随口问一声,你就这般哭。若是被你爹知道了,还不得怪我。”

    陈昭卿湿漉漉地眼神看向她,一张小脸皱在一块,委屈极了:“父亲才舍不得怪你呢。”

    “若是当真不喜欢他,往后避着些便是。”沈秋婉正色道,慢条斯理地替她分析利弊,“你是女儿家,到底吃亏。你今日同他演的那一些,他或许看不清,落在旁人的眼里会看不清吗?卿卿,你年纪轻还不知事,往后还需更谨慎。”

    陈昭卿泪眼朦胧地点头应是。

    沈秋婉将她揽入怀中宽慰道:“好了好了,莫哭了。”

    陈昭卿并不想哭的这么惨,可是被沈秋婉连哄带教地一宽慰,心里暖暖的,眼眶酸酸的,泪水怎么都忍不住,就这么决了堤。

    直到马车停下,陈昭卿才勉强止住了一直不断的啜泣,只是红了的眼眶到底不好看。幸而绿衣出门前便准备了帷幔,替她装戴整齐后,才下了马车。

    掌柜的昨儿个就知道了自家主母要来,早早的就等在门口候着了,一见马车停下便匆匆迎了上去,谄媚地笑着:“夫人,郡主,小的可算等到你们了。店内都已经备好,正巧您二位替小的掌掌眼。”